好事近·分手柳花天
"梅妆堪点额,觉残雪、未全消。忽春递南枝,小窗明透,渐褪寒骄。天公似怜人意,便挽回、和气做元宵。大守公家事了,何妨银烛高烧。
海日旗边出,沙禽角外归。四明多隐客,闲约到岩扉。"
"春兴随花尽,东园自养闲。不离三亩地,似入万重山。
履带阶前雪,衣无寺外尘。却嫌山翠好,诗客往来频。"
超凡入圣汉钟离,沉醉谁扶下玉梯。扇圈一部胡须力,绛云般红肉皮。做伴的是茶药琴棋。头绾着双髻,身穿着百衲衣,曾赴阆苑瑶池。 吕洞宾醉魂别后广寒宫,飞下瑶台十二峰。只因一枕黄粱梦,得神仙造化功。左右列玉女金童,采仙药千年寿,炼丹砂九转功。每日价伏虎降龙。 蓝采和西风宽舞绿罗袍,每日阶前沉醉倒。头边歪裹乌纱帽,金钱手内抛。斗争夺忙杀儿曹,狂歌唱檀板敲,子是待要乐乐淘淘。 徐神翁不为贼盗恋妻奴,独向烟霞冷淡居,金银财宝无心顾。浑身上破落索,缆缆缕缕衣服。冷清清为活路,闲逍遥走世途,嵴梁上背定葫芦。 张果老驼腰曲嵴六旬高,皓首苍髯年纪老,云游走遍红尘道。驾白云驴驮高,向赵州城压倒石桥。柱一条斑竹杖,穿一领粗布袍,也曾醉赴蟠桃。 曹国舅玉堂金马一朝臣,翻作昆仑顶上人。腰间不挂黄金印,闲随着吕洞宾,林泉下养性修真。金牌腰中带,笊篱手内存,更不做国戚皇亲。 李岳笔尖吏业不侵夺,跳入长生安乐窝。绸衫身上都穿破,铁拐向手内拖,乱哄哄发似松科。岂想重ブ卧,不恋皓齿歌,每日价散诞蹉跎。 韩湘子药炉经卷作生涯,不恋王侯宰相家。乱纷纷瑞雪蓝关下,冻伤韩相马,半空中乱糁长沙,黑腾腾彤云布,冷飕飕风又刮,山顶上开花。
别时容易见时难,玉减香消衣带宽。夜深绣户犹未拴,待他还,一半儿微开一半儿关。
苦战勤王事,精魂泣鬼雄。坏城兵气黑,遗镞血花红。故老谈亡国,明时录死忠。长吟一搔首,落日鸟唿风。
昌言举进士时,吾始数岁,未学也。忆与群儿戏先府君侧,昌言从旁取枣栗啖我;家居相近,又以亲戚故,甚狎。昌言举进士,日有名。吾后渐长,亦稍知读书,学句读、属对、声律,未成而废。昌言闻吾废学,虽不言,察其意,甚恨。后十余年,昌言及第第四人,守官四方,不相闻。吾日益壮大,乃能感悔,摧折复学。又数年,游京师,见昌言长安,相与劳问,如平生欢。出文十数首,昌言甚喜称善。吾晚学无师,虽日当文,中甚自惭;及闻昌言说,乃颇自喜。今十余年,又来京师,而昌言官两制,乃为天子出使万里外强悍不屈之虏庭,建大旆,从骑数百,送车千乘,出都门,意气慨然。自思为儿时,见昌言先府君旁,安知其至此?富贵不足怪,吾于昌言独有感也!大丈夫生不为将,得为使,折冲口舌之间足矣。往年彭任从富公使还,为我言曰:“既出境,宿驿亭。闻介马数万骑驰过,剑槊相摩,终夜有声,从者怛然失色。及明,视道上马迹,尚心掉不自禁。”凡虏所以夸耀中国者,多此类。中国之人不测也,故或至于震惧而失辞,以为夷狄笑。呜唿!何其不思之甚也!昔者奉春君使冒顿,壮士健马皆匿不见,是以有平城之役。今之匈奴,吾知其无能为也。孟子曰:“说大人则藐之。”况与夷狄!请以为赠。
天净宿云卷,日举长川旦。飒洒林花落,逶迤风柳散。孤鹤近追群,啼莺远相唤。莲舟水处尽,画轮途始半。江浐各自遥,东西并兴叹。已熏禅慧力,复藉金丹捍。有异三川游,曾非四门观。于焉履妙道,超然登彼岸。
"天悠悠。水悠悠。月印金枢晓未收。笛声人倚楼。
六月二十六日,愈白。李生足下:生之书辞甚高,而其问何下而恭也。能如是,谁不欲告生以其道?道德之归也有日矣,况其外之文乎?抑愈所谓望孔子之门墙而不入于其宫者,焉足以知是且非邪?虽然,不可不为生言之。生所谓“立言”者,是也;生所为者与所期者,甚似而几矣。抑不知生之志:蕲胜于人而取于人邪?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邪?蕲胜于人而取于人,则固胜于人而可取于人矣!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,则无望其速成,无诱于势利,养其根而俟其实,加其膏而希其光。根之茂者其实遂,膏之沃者其光晔。仁义之人,其言蔼如也。抑又有难者。愈之所为,不自知其至犹未也;虽然,学之二十余年矣。始者,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,非圣人之志不敢存。处若忘,行若遗,俨乎其若思,茫乎其若迷。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,惟陈言之务去,戛戛乎其难哉!其观于人,不知其非笑之为非笑也。如是者亦有年,犹不改。然后识古书之正伪,与虽正而不至焉者,昭昭然白黑分矣,而务去之,乃徐有得也。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,汩汩然来矣。其观于人也,笑之则以为喜,誉之则以为忧,以其犹有人之说者存也。如是者亦有年,然后浩乎其沛然矣。吾又惧其杂也,迎而距之,平心而察之,其皆醇也,然后肆焉。虽然,不可以不养也,行之乎仁义之途,游之乎诗书之源,无迷其途,无绝其源,终吾身而已矣。气,水也;言,浮物也。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。气之与言犹是也,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。虽如是,其敢自谓几于成乎?虽几于成,其用于人也奚取焉?虽然,待用于人者,其肖于器邪?用与舍属诸人。君子则不然。处心有道,行己有方,用则施诸人,舍则传诸其徒,垂诸文而为后世法。如是者,其亦足乐乎?其无足乐也?有志乎古者希矣,志乎古必遗乎今。吾诚乐而悲之。亟称其人,所以劝之,非敢褒其可褒而贬其可贬也。问于愈者多矣,念生之言不志乎利,聊相为言之。愈白。